算命说要残废 算命说要戴孝是什么意思

瞬间快乐

算命说要残废

晨光熹微,薄暮冥冥,窗外的桃枝探了点儿尖儿进来,风阵阵,尖上的桃花随风飘在了窗前桌案的话本上。

明亮晨光里,陆淮生自榻上伸了个懒腰,下榻洗漱好后,坐在桌案前,准备继续写话本。

陆淮生是个孤儿,从小便做了乞丐,吃着百家饭,听着东巷西街佳人才子,公主驸马的故事长大,会唱一段又一段的莲花落。

自官府修建了天桥后,陆淮生顺势而为的在天桥下摆了张桌子,置了块醒木,当了说书先生。

他从小听过的故事便多,穿着一袭月白袍一拍醒目,口若悬河便能道出许多精彩的故事,因此自他说书,天桥上每每都会站满了人。

只是脑中听过的总有说完的一天,他便也成了写书先生,自写自说,听客也买账爱听,天桥上的人总是络绎不绝。

他即将要去继续写的这个话本,是个江湖千金和某门派门主相杀相爱的故事,按写书的行话来讲,就是刁蛮小姐和嘴贱的公子哥儿欢喜冤家的套路文。

当下最时新的说书的话本子,基本都这个套路,陆淮生为了迎合大众,也写了这么个话本子。

只是这次的话本,好像并不是那么让人满意。

写到一半的话本子后面一页,平白落着一行歪歪扭扭,有点像小鸡扒地般的大字,上道:

“喂,臭写书的,我一点都不喜欢李宴,你给我换个主角!”

李宴,便是他写的话本里的门主。

陆淮生敛眉,翻了翻他写的前面几页,好么,不翻还好,一翻差点人给气晕过去。

只见他写好剧情的页面上,每一页上都被人画了一个大大的叉,笔墨又重,像恨不得把这纸给画穿似的,以彰显极不满意话本里的官配要求重写。

陆淮生长叹了口气,按了按眉头,只觉得家中进了飞贼,还是个爱听他说书的飞贼,这飞贼好似还极不满意他写的话本。

陆淮生忙翻了翻枕头底,待看到银子一个不少时才松了口气。

真不知道是哪个姑奶奶弄的,幸而只是画了叉,没撕了他的话本,还能看得清上面的字,下几回这个故事还能讲。

陆淮生撕了那张写着歪歪扭扭的字纸,顺手丢进了纸篓,继续写下一章。

陆淮生咬了咬笔尾,想了想,又将那字纸捡了起来,在那行字下面回道,“君想与淮光探讨话本,可走正门,不必做梁上君子。”

“你才梁上君子,你一族谱都是梁上君子!本小姐乃堂堂武林盟千金,岂会做梁上君子?你快给本小姐换了李宴。”

几日后,那张皱皱的字纸上再次出现了鸡爬般的字。

武林盟千金?陆淮生莫名想到前几日好友陈瞎子给自己算过一命,道自己这几日会有桃花现。

难道这桃花是爱听他说书的武林盟千金?

只是那陈瞎子算过之后又犹犹豫豫附到他耳边叫他小心,道此桃花乃桃花劫,不慎便会丢失性命,要不得。

陆淮生见此回字当下心中一沉,哪怕算命的话当不得真,他也将纸放在了一边,没再回字。

只是再过了几天,陆淮生再拿出话本子欲继续写那话本时,话本上又多了好几道红叉,虽不影响查看内容,却实实在在的有些惹恼了陆淮生。

心血被毁,谁能容忍。

陆淮生紧了紧拳头,带上那张纸和被打了好几个叉的话本,欲去官府告上一状,身后却传来一阵清厉的嗔怒声。

“喂,臭写书的。”

陆淮生回头,只见自己的桌案前坐了个人,不,那不是人,她的身体趋近透明,又飘飘渺渺的,看起来就像话本子里写的鬼魂一般。

她着了件鹅黄色的裙衫,眉眼间满是少女的灵气,双唇嫣红,明明艳艳的像盛开的花朵。

窗外桃花被风吹的四散,少女坐在桌案上生气的鼓着腮帮子,有些嗔怒的看着他。

陆淮生怔怔的回望着她,风徐徐,花阵阵,眼前少女熟悉又陌生,此刻像隔了一个世界般,咫尺天涯的对望。

“林嬑?”几乎下意识的,陆淮生脱口而出的询问。

与此而出的,还有少女刹那间流出的泪。

他知道她是谁,眼前这个像鬼魂般坐在桌案前要求他换主角的女子,是他笔下话本里的角色:武林盟千金林嬑—李宴的欢喜冤家,意中人。

天方夜谭般,他笔下的人有了意识,坐在他面前要求他重写关于自己的故事。

写书七载,说书七载,陆淮生写过无数光怪陆离的故事,却从没想到,如今会有这么个光怪陆离的事儿发生在自己身上。

“本小姐呢,喜欢国士无双的大将军,或者武功盖世的大侠也行……”

案台前,少女坐在窗边,持着一条九节鞭满眼威胁的看着陆淮生。

陆淮生就着那话本持笔记录她的要求,此刻颇有一番被书局催书的意味,只是此刻让自己重写书的,竟是书中人,实在太过荒谬。

又一阵风吹来,桃花穿过林嬑的身体落在话本上。

林嬑好像此时才注意到,原来这世上有这样美的花,这样美的颜色,她便将鞭子收起来,指着桃花道,“这是什么?把这个也写进去。”

陆淮生不禁有些好笑,他突然有些好奇书里的世界是如何,便嘴角微弯问道,“这是桃花,你的世界里没有桃花吗?”

“你没写,自然就没有。”林嬑白了他一眼,转头,仔细打量了下这个书外的世界,这才知道,花是红的,草是绿的,天是蓝的。

而在她的世界里,几乎一片黑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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陆淮生向来粗枝大叶,不怎么会描写景色,这些便都没有。

“你写的最多的就是江湖里的打打杀杀,要不就是和李宴吵架,要不就是强写我和李宴互相心动,你文笔真的很差,满满都是人制糖的味道,殊不知本小姐对着李宴都要吐了!”

陆淮生霎时有些脸红,他文笔是差,也惯会写江湖里的打打杀杀,因为只有这些,听众姥爷才爱听,又考虑到听客里多有女子,才加了主角的爱情故事,殊不知竟被书中人这样吐槽。

“好好,大小姐,那你是要大将军还是大侠?”

陆淮生红着一张老脸岔开话题,心中将她的吐槽默默记下,自己日后写书定当多写写景,在感情方面也多些笔墨注重细节。

熟知这问的倒又叫林嬑红了脸,说的好像她很花心,各种的都想要似的。

“算了算了,你等我想好再写,只不过我和李宴的故事,你不许再写了!”

少女敛着眉,持着九节鞭,颇为生气的看着陆淮生。

陆淮生无奈,只得笑笑应承。

待看到陆淮生点了点头,林嬑才收起了九节鞭,哼了一声钻回了书里。

而陆淮生在笑过之后,一阵莫名其妙的眩晕感袭至脑间,晕晕乎乎之间,只觉得自己失了点什么,有些心神不宁。

他怔了怔,只当是这几日熬夜赶稿有些精神恍惚,并未放在心上。

秋日庙会上,陆淮生肩上坐着林嬑,她已修炼的有了些实体,虽很轻,但也能接触到陆淮生世界里的花草等物,不必如当初那般在纸上写字都费了好大一番劲儿。

是她威逼不成,又央求了许久,才使得陆淮生带她出来逛逛。

对于这个书外的世界,她充满了好奇。

而让陆淮生稍感庆幸的是,只有他能看见林嬑,其他人全然不知他脖子上坐了个小姑娘。

而坐在他脖子上的小姑娘也不安分,哪儿的热闹都想去凑凑,哪儿的东西都要买,哪儿的吃的都要拿。

当然,吃的她也吃不成,一根糖人塞进嘴里,什么味道也尝不出,反倒是咽了好几口唾沫下去。

而更让人感觉奇怪的是,平日里总在天桥边说书的先生已好几日没来说书,今日出现在春日庙会上,反而魔怔了般,手里拿着糖人举过头顶,嘴里振振有词,像在与人说话一般,可一看他身边,哪有什么人。

肩上的小姑娘似是生了气,攀在他脖子上不安分地乱动。

她是他写出来的角色,又岂会不懂她?

陆淮生当即把糖人放下来,林嬑果然生了气,将糖人往地上一摔,腮帮子已鼓了起来,“什么破糖,一点都不甜。”

糖人摔的四裂,林嬑哪管地上可怜的糖人,早已看中了另一个摊贩摊子上的马蹄糕,拉着陆淮生便直奔马蹄糕而去。

陆淮生买了马蹄糕,喂到她嘴里,又是什么味儿都没有,林嬑撇撇嘴,“什么嘛,你的这个世界一点儿都不好玩。”

提到“世界”二字,陆淮生突然福至心灵,拉着林嬑满眼宠溺的笑道,“跟我回去。”

窗边,月色皎皎,林嬑坐在桌案上,显然对突然回来有些不满,正欲问回来做什么。

却见陆淮生打开那话本,提笔笑着问道,“是我大意,忘了你不是我这个世界的人,你想吃什么?”

林嬑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,眼眸一亮,当下掰着手指说道起来,“糖人,糖葫芦,马蹄糕,果玉酥……”

陆淮生便提笔,而在他提笔的刹那,林嬑幻化成一阵光钻进了那话本里。

陆淮生便在那话本上写道:

“是夜,江湖风停云静,林嬑与李宴路过一间点心斋……”

写到这句时,陆淮生停了停笔,似是记起了某个不好惹的姑娘的要求,他便将“与李宴”后面的一句划掉重写。

“是夜,江湖风停云静,林嬑突然有些嘴馋,想念点心斋的点心,便携着丫鬟进了点心斋。掌柜的倒也是个上道儿的,见林嬑来了,各种镇店点心都端了出来。

林嬑拿起一块果玉酥往嘴里送,那果玉酥内里乃上好的砀山梨块,外裹了层酥粉,经过点心师傅的处理下,又酥又脆,又甜又香,直吃的林嬑几欲拍桌叫好,吃完果玉酥,便是糖人……”

陆淮生写的详细又生动,直写到屋里的烛燃完一支他才停笔。

月上中天,林嬑这才从书中钻出来,似是极为满意的眯眼点头,像只吃饱喝足的小猫似的。

她半是威胁半是笑,道,“好吃好吃,以后这种要多给本姑娘写,知道吗?”

陆淮生看着她满足的跟猫似的神情,满眼都是宠溺。

这是他笔下的角色没差了,刁蛮任性,一口一个本大小姐,本姑娘挂在嘴边,但更多的,是孩子心性的可爱。

陈瞎子难得会来找他。

陈瞎子也算是他的挚交好友,昔日官家修桥后,他说书,陈瞎子便在一旁支了个旗幡算命。

众人听了他的书,便又会被陈瞎子骗过去算命

也算苟且狼狈的狐朋狗友吧。

陆淮生念及此,不禁有些失笑,放下手中写大纲的笔,去开门。

门一开,陈瞎子便对着他好一阵打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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陈瞎子并不瞎,只不过为了更好骗人,装的瞎。

他打量完他,又四顾看了看,似乎在看还有没有旁人,良久之后才放下一口气,对着他小声道,“陆兄,我早说过,你这桃花,乃桃花劫,要不得啊……”

陆淮生有些不明所以,直想到那话本,想到那日他心神不宁,精神恍惚,想到林嬑才心下一沉。

“陈兄此话何意?”

陈瞎子便又四顾看了看,拉着他的手就往外走,直走到屋外,又挥了挥算命的拂尘,四周便氤氲着缥缈起来,像被单独隔了片蹊径,全然已看不到外面的世界,听不到半点儿风声,外面也自然是看不到这蹊径的。

陈瞎子此举只是为了防止二人谈话被那缠着陆淮生的女妖听到。

陆淮生这才知道,原来陈瞎子不是完完全全的骗人,是有些真本事的。

在当初为他算卦时便算出了一切,只是一切自有因果,他只能提点一二,如今见好友愈陷愈深,便不能见死不救。

陈瞎子捻了个诀,拂尘在他面前一扫,玄光乍现间摇头叹气道,“你……怕是再过些时段,便会丢了一魂。”

陆淮生微惊,有些不明所以。

陈瞎子接着道,“那女妖乃出自你笔下,由你笔墨想象而生,她现于世本就荒唐至极,又在不知不觉中食你魂魄固妖体,说到底,如果放任,最后你的一魂便会化作她。”

“若人没了一魂,会如何?”

以一魂,来换她,这样的交易仿佛很划算。